Sayang在台灣

奶奶 又住院了
不管爺爺怎麼堅持 怎麼看護
疾病 最後還是剝奪了奶奶吞嚥的能力 感受食物的權利
終究 都要插鼻胃管了

禮拜三 才出院
好不容易 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開心的陪著爺爺 仔細的挑選 奶奶還能吃的東西
今天又住進來了

慌張的跑進病房 只看到瘦弱的奶奶
獨自躺在那裡 插著管子
床單上 還留著一滴打針滲出來的血

插著管子 很不舒服吧
還不習慣用鼻子呼吸 只能呼呼的喘著氣
忍著難過 撒嬌的說:
"奶奶 ... 雯心來看妳了啦!"
以前奶奶還能看看我 露出一些生疏的笑容 我知道他不記得
但是這次 沒有反應...
真的好怕
只有緊握的拳頭 知道他還在承受著身體上的不舒服
然而 到了晚上放學的時候 連手都沒有力氣了

每次見到奶奶 我總是要多說服自己 多接受一些
好累 好累

忘了關瓦斯 加了許多鹽巴的菜 總是糊掉的紅豆湯
學不會樂透的玩法 放棄最喜歡玩的股票
總是在馬路上迷路
老是問"雯心怎麼也姓楊? 她是誰?"
漸漸... ...
沒辦法打牌了
沒辦法說話了
沒辦法走路了
沒辦法吃東西了
沒辦法喝水了... ...

每一樣都在提醒我 我失去了甚麼
每一樣都在控訴我 怎麼沒有多給她一點時間
每一樣我都得用好多時間說服自己沒關係 沒關係

兩天前 才開心的送她出院
很恨自己怎麼沒有把握這兩天 讓他今天就昏迷的躺在我面前
好後悔 出院那天怎麼沒有多抱抱她 多看看他的笑容 多跟她撒撒嬌

奶奶好漂亮 老是驕傲的跟人家說 我的奶奶好漂亮
雖然他不記得我了 還是很喜歡我來看他
總是跟我笑 眨眨眼睛的跟外勞說我好漂亮
奶奶笑了 我也笑了
雖然不會說話了 但是老還是捏捏我的手
奶奶的手總是暖暖的 我還是能感受它的溫度

今天 握著奶奶的手 親親她的臉頰 拿著濕棉花 幫他潤潤乾燥的口腔
跟他說要他加油 不要擔心 不要害怕
我知道他很不舒服 還有點發燒
但是要加油 我們都在陪她
語調笑笑的撒著嬌 叫他安心 替他加油
眼淚 卻不爭氣的一直掉

很好強... ...
想做個肩膀
但是
今天晚上
我好想 卸下面具
找個肩膀大哭一場....